李三郎是个走南闯北的商人,为了生计,常年在外奔波,一年到头也难得回家几次。这一日,他终于做完了一笔大买卖,揣着满袋银两,急匆匆地往家赶。
"这次在外整整半年,可想死娘子了!"李三郎心中暗喜,脚步也不由得加快了几分。
天色渐暗,远远望去,村口那棵歪脖老槐树依旧,只是不知为何,今日看来格外阴森。李三郎摇摇头,甩开心中莫名的不安,大步流星地朝家走去。
"咚咚咚",李三郎敲响了家门。
"谁呀?"门内传来岳母沙哑的声音。
"娘,是我,三郎回来了!"
门吱呀一声开了,岳母站在门口,面容憔悴,眼圈发黑,见到李三郎时,眼中闪过一丝惊诧。
"三郎,你……你怎么回来了?"岳母的声音有些颤抖。
李三郎心中纳闷,但也没多想:"做完生意就赶紧回来了,娘子呢?"
岳母神色复杂地看着他,欲言又止:"你先进来吧,天凉了。"
进屋后,李三郎环顾四周,屋内陈设一如既往,只是多了几分冷清。灶台上的火已经熄了,平日里娘子常坐的绣凳上落了一层薄灰。
"娘,我娘子呢?"李三郎再次问道。
岳母叹了口气,眼中泛起泪光:"三郎啊,你糊涂了不成?你娘子她……她已经去世三个月了啊!"
这话如同晴天霹雳,李三郎只觉得脑中嗡的一声:"娘,您说什么胡话!我前两月还收到娘子的信,说她一切安好,还说……"
"那是她生前写的!"岳母打断他,"她得了急病,三日就没了。我派人去寻你,可你走商无定所,信使找了一月也没找着。后来听说你去了西南,那边闹瘟疫,我们都以为……"
李三郎摇头,不敢相信:"不可能!我昨晚还梦见她了,她说等我回来……"
"三郎,人死不能复生啊!"岳母抹着泪,"她的坟就在村后的山坡上,你若不信,明日一早去看看便知。"
李三郎魂不守舍地在屋内踱步,忽然,他看到了墙角的一双绣花鞋,那是他临行前,娘子刚绣到一半的。
"这鞋……"
"那是她留下的,我舍不得扔。"岳母叹道。
夜深了,李三郎躺在曾与妻子共眠的床上,辗转难眠。半夜时分,他听到门外有轻微的脚步声,接着房门被轻轻推开。
"相公,你回来了?"
是妻子的声音!
李三郎猛地坐起,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门口,正是他日思夜想的娘子!
"娘子!"李三郎惊喜交加,"你没死?"
"相公说什么傻话,我好好的,怎会死了?"妻子笑着走近,在床边坐下。
月光下,她的容颜如往常一般美丽,只是脸色有些苍白。李三郎伸手想要触碰她的脸,却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。
"相公,我好想你。"妻子轻声说,"这半年来,我日日盼你归来。"
李三郎心中疑惑顿消,一定是岳母糊涂了,或是故意捉弄他。他拥妻子入怀,两人缠绵悱恻,直到东方泛白。
"娘子,天亮了,该起身了。"李三郎轻声唤道。
床上却空无一人。
李三郎惊坐起来,环顾四周,哪有妻子的踪影?难道是一场梦?可那温存的感觉如此真实……
他匆忙穿好衣服,推开房门,看到岳母正在院中扫地。
"娘,我娘子呢?"
岳母放下扫帚,神色凝重:"三郎,我昨晚就说了,你娘子已经去世了。"

"不可能!她昨晚明明来过!"李三郎激动地说。
岳母脸色大变:"你、你说什么?"
"我们还……"李三郎话未说完,岳母已经踉跄着后退几步。
"不干净了,不干净了!"岳母惊恐地喊道,"三郎,你快随我去找张道长!"
村里的张道长听完经过,面色凝重:"李三郎,你可知阴阳有别?你与亡妻阴阳两隔,却仍有牵挂,恐怕……"
"恐怕什么?"
"恐怕你命不久矣!"
果然,三日后,李三郎突发重病,卧床不起。临终前,他微笑着说:"我看到娘子来接我了……"
村人都说,李三郎是思念成疾,魂魄被亡妻勾去了。也有人说,在月圆之夜,常能看到一对夫妻手挽着手,在村口的老槐树下散步,远远望去,甚是恩爱。
从此,村里的人都说:阳世姻缘阳世了,阴世姻缘阴世牵。若是阴阳两相恋,必定魂归地府间。